習慣性的翻了個身,有種想繼續睡下去的欲望。
無奈的睜開雙眼,盯著天花板用力的眨了幾下,不肯清醒。
電視里正在播放香港某當紅女歌手的演唱會,很吵的歌。
爬下床伸了個懶腰,隨手將手機打開,其實以前我是從不關機的,只是自和一軒分手以后,就習慣在晚上八點將手機關掉,免得它一響,我就心里發慌。
叼著牙刷去洗漱,再出門的一剎那,我聽到了手機被短信狂轟濫炸的聲音,也許在一個月以前,我還會折回去看看是誰,可是現在我早已習慣,不去管它,因為那些信息絕對不會是一軒發過來的,我知道的,更何況是今天呢。
當我洗漱回來,手機躺在沙發上已經安靜了,屏幕上顯示有七條新信息,是哪幾個狐朋狗友,無非是說些“節日快樂”之類的話來刺激我的,懶得去管,今天我打算整天開機,但不會回復信息,也不會接任何人的電話。
我在洗好的蘋果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化了點淡妝,將頭發扎成一條馬尾,披上短款大衣,在圍上厚厚的圍巾,站在鏡子前的我,整個就是一愛斯基摩人,拎著snooy的雙肩背出了窩。
今天是個假期,根據我昨晚臨睡前定下的計劃,我要我自己在街上又當一整天的。
到了街上我才知道我又多傻,那么多香甜的氣息都在周圍彌漫,讓我無處可逃,罷了,總是逃不過就面對好了。
我在廣場上看老人放風箏,仰著頭看到脖子痛,有情侶走過我身邊。
后來我干脆坐到老人的旁邊看他放,老人地給我一塊墊子,說地上涼,是啊,的確很涼,這正是北方冬天最寒冷的季節。還有,我的心也很冷。
就這樣我看了兩個多小時,老人問我是很喜歡風箏么,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點點頭,然后笑。
風箏,一根線可以牽著它飛得很遠很遠,但是稍不小心,線斷了,那么心愛的風箏也就真的隨風飛走了,但是我至今為止都不知道他斷線的原因……
一軒就是我的風箏,我心愛的風箏,但是他斷了線,飛走了,離開了我。
我站起身,和老人道別,臨走,老人送給我一只只有手掌大小的風箏,是傳統的沙燕。
“既然喜歡,就留下他,好好地珍惜他。”
老人的話響在耳邊,我開始分不清他說的是風箏還是我的愛情了。
我逃避,但是我逃不開。
到西單,有成對成對的情侶,這種感覺就像是我印象中的百德新街。
芬芳的玫瑰,香甜的巧克力,還有映入滿眼的心型氣球漫天飛舞。
我無法置身于外,但是有尷尬得不能融入其中。
“你在家? 我來找你好不好?”
完全是問詢的口氣,我就是討厭別人對我好,好——是那種特別寵我的好,我接受不了。
這是佐蒔發來的信息,他愛了我三年,或說是四年。可是他一直不肯和我說,直到前一個月我和一軒分手。
他對我很好,一直都很好,噓寒問暖,可是我并不感激,反而厭倦。
我是個脾氣怪異,性格堅硬但是又很脆弱的女孩子。
人前,我是快樂的,無時不刻的擁有快樂,同樣,我也將快樂帶給身邊的人。我是野蠻的,男孩子們甚至有些怕我。
陽光如我。
人后,有時也是快樂的,但不是所有,我有悲傷,因為我愛的人感受不到我的愛。我很脆弱,但是我不要別人知道,我不要別人知道我不快樂的一面。我傾訴的對象是我的日記,我的一切秘密都在其中。
陰郁如我。
我在人前從來都不會輕易的流淚,但是我一個人的時候,卻常常會無端的哭泣,有時候太久沒有哭過,我就會找很傷感的書會是影碟來看,準備好面巾紙,知道我哭得淚流滿面 ,或是泣不成聲。我一直堅信,哭是我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宣泄方式。
已經從西單步行到王府井,此時已經是中午午飯的時間了,我不準備虧待我的胃,但是王府井卻沒有我喜歡的吉野家和我鐘愛的面愛面,我餓,但是我沒有找東西吃。
我就是固執到讓人討厭,不是自己喜歡的就是不肯屈就,一切皆是。
有太多向我兜售玫瑰花的年輕人,我只是笑著搖頭,指指在我身邊經過的那些情侶。
玫瑰花不是屬于我的,即使是在這樣的一個日子,仍然不是。
天,很冷。
也許只有我是這樣的感覺,至少在別人的心里今天應該是暖洋洋的。
下意識的緊了緊領口。
我想我是有點累了,不愿再走了,坐車回到前門,為我的胃覓食。
面愛面的餐廳里很暖,透明的玻璃窗上有少許的冰花,窗外有匆匆而過的行人,膩人的情侶,還有賣花的小販。
那一碗濃湯下肚,舒服多了,小小的滿足。
和一軒分手,我很容易就會滿足,即使是這樣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湯。
一軒和我同屬一種人,他也是個常常給別人帶來歡笑的人,一樣的野蠻。
一軒管我,管我講粗話,管我打口哨,還管我的“路見不平”。
我知道他管我的都是對的,因為在球隊里待過,我有太多的不良習慣。可是,除了口哨,他對我其他的管教都沒有成果。尤其是講粗話,每次我犯忌是他都會毫不留情的打我一下,或是用很可怕的眼神警告我,但我依舊死性不改。
我不怕他,但是我很愛他,我愿意他管著我,愿意聽他責備和命令的口吻,他說出所有的話幾乎都是霸道的口氣,可是我就是喜歡他的霸道。
來吃面愛面是我每次地堅持,他也喜歡,但是他就是愛和我唱反調,喜歡和我斗嘴,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給他講面和湯的故事,他就嘲笑我,說是我嘴饞就編故事來騙他的湯喝。他奸笑,我就掐他,然后搶他的湯喝。
其實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快樂,我這樣覺得,他肯定也是,我知道的。
餐廳里的人少了,因為午餐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現在是三點左右的樣子了。
我也起身,不愿在這里繼續我無聊的回憶。
站在街上我有些不知何去何從了,我該往哪個方向走 ?
我就呆呆得在那里站了十分鐘,餐廳里帶出的溫暖已沒有殘留,風吹在臉上,疼。
我走過斑馬線,到對面的車站等公車,隨便來什么車,我就上去坐到總站,讓它帶著我,到哪里都好。
337路,我笑。
這是前門到石景山的線路公車,是到一軒家的線路公車。
我隨著人流上車,找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
開始飄雪了,原來天氣預報有的時候也很準。
車,搖搖晃晃的,走走停停的。
手機里已經存有五條未讀短信和兩個未接電話,翻了翻,還是來自佐蒔。
不理。
車到了總站,所有的乘客都已下車,售票員拍我的肩膀。
“小姐,已經到了總站”
我對他微笑表示道歉。
下了車我就可以看到一軒家的樓,我凝望不動,雪在我身上覆了薄薄一層。
在路邊的一個公共電話亭里,我撥通了一軒家的電話,響了四聲,被他接起。
“喂?”
“喂?”
我掛掉了。
真沒有出息,為什么還要打電話給他呢?
了解自己,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而已。
雖然說過了,我們還是朋友的,2月12日我還發信息要他給我生日的祝福呢。
可是我無法忘記他,像這樣的日子又尤其會想他。
我沿著馬路往回走,從模式口走回古城,天黑了,雪大了。
我乘地鐵回家。
在地鐵里我又不得不再想一軒。
每次我們在地鐵里分手都依依不舍,我們都還像孩子一樣,沒有人肯先離開,于是我們就約定,當兩側的地鐵同時進站,我們就各自回家。
我向左,他向右。
我們就好像是在演繹幾米的漫畫。
一個是完美的重逢,一個是悵然分離,只是結局截然不同罷了。
也許這就是童話版和現實版的區別。
我用力地搖搖頭,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為這樣,我逃不開他所給我的記憶。
地鐵在拐彎的時候左右搖擺得很厲害,我握緊扶手,笑,原來沒有一軒在身邊,我也可以站得很穩。
回到地上,雪還在飄,大概會一直下到明天吧。
天很黑,霓虹燈很亮。
我伸手攔計程車,回家。
手機又響起來了,是很久沒有見面的一個朋友,想想對自己的承諾,我沒有理會,不知是否有事。
晚上九點二十六分,前門珠市口這里是單行線,禁行。
臨進家,我在小區旁邊的24小時營業的快客便利店買了一罐啤酒,我怕我會睡不下,喝點酒會讓我舒服的入夢,我想。
有叮咚的聲響,好像風鈴的聲音。
的確,我門前掛了一串風鈴,在發出很美麗的聲音。
我接下貼在門上的便條紙。
恩冰:
一天都沒有找到你,明知道你不在家,但我還是想過來看看你,我對你的感情對于你來說是不是太遲了?
我是個傻人,一直都不敢表達我對你的愛,因為你對誰都好,你也一直當我是兄弟,而你愛牧一軒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直到你們分手,我才敢開口,可是等來的還是你的拒絕。我誰也不怨,我是在錯的時間,愛上對的人。
你也是傻人,你忘不掉他,只要看看你貼在門鈴旁邊的你們的貼紙照就會知道,你的行為背叛你的言語。你是在對的時間,愛上錯的人。
這風鈴是送給你的,聽說如果像它許愿的時候四面無風,倘若它也會響起來,那么你的愿望就會實現。
愛一個人是自己的事,冷暖自知。
佐蒔
2004/02/14
掏出鑰匙開門,我沒有解下風鈴,就讓它在這里搖曳吧。
側頭看了看門鈴旁的貼紙照,兩個人笑得真傻,但是卻笑得好真實,好快樂。
我小心翼翼的將廣場上老人送給我的風箏用大頭針固定在墻上,就好像是在釘緊我的愛情一樣。
一罐啤酒下肚,心里暖暖的,躺在床上抱著日記:
……
我為什么會這樣的固執?
如果不是固執,我不會再餓的時候胃痛。
如果不是固執,我不會那么快的就失去一軒。
如果不是固執,我是不是現在應該還是很快樂的?
我討厭我自己,很討厭!
愛是一個人的事,冷暖自知。
呵呵~~~~
愛是一個人的事,冷暖自知,
……
此刻時間:2004年02月14日晚11:28
我,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