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條路上,行走著的只有我和她。
前進街自勝利路到南外環不是一條普通的路。這里曾是墳頭林立,野草叢生,鬼神出沒的地方。就是在去年的夏天,我曾親眼看到成百上千的墳被刨開,移走。棺材的腐味尸體的朽味,曾引來無數的烏鴉低旋俯沖。路人止步回轉,家人掩鼻惆悵。如今的前進街,雖路燈高佇,路面寬闊平坦,但便道兩旁的墳頭依然,甚至加高加大。我每晚就行走在這樣一條路上。每次在回來的半路我總能遇到她。
她是一個很別致的女人:齊腰的濃密而柔順的長發總是遮蓋著整張的臉,一身黑衣變換著不同的時尚的款式,腳上蹬一雙長靴由棕色、深棕色、黑色輪流,時常變換著顏色,但款式卻沒有變換過。最特別的是她的姿勢,她一貫地是低著頭,雙手抱肩,順著盲道中間的直線,邁著不快不慢卻很有節奏的貓步。每次我來她去,我們總是相遇在這條明亮而又恐怖的路上。
每次我都在猜測,她是風花雪月場上的怨婦?年老色衰嫁為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還是丈夫久居他鄉工作,一人獨守空房?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沒有悅己者為何要“容”,鍛煉還要“容”?……我一次又一次地猜想,每次沒有答案,但卻又總有一個答案—她的內心有千千結,糾結了再糾結。每次遇到她快步跑過,我都會心跳加快像躲瘟疫一樣,因為我總把她和此處的幽靈聯系在一起,那時總希望有一天她能在這條路上消失,還我一條平靜的路。然而,不知道是哪一天,她真地消失了,在這條路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很多天來,我一直盼望她的出現,甚至有幾次我一等幾個小時,等她做什么呢?我亦說不清,是想問個究竟,她到底是誰?有著怎樣的身事?還是想把我快樂陽光的”生活”感染于她,讓她走出陰霾,我真得說不清,道不明,,理還亂,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間。
然而,我真的感覺到一條沒有她的路,我變得過于簡單。
把我及我凌亂的感覺講給孩子,孩子說:“有些像鬼,太陰森,還是不想了吧。”講給愛人,愛人說:“那是人類共有的慣性,當習慣的人人事事物物改變時,在內心引起的極度不適。”講給同事,同事說:“那是人性善良地外顯,關注陌生人的現狀未來。”然而他們的回答,我都認為是或不是,卻都不能令我滿意。直到有一天,我再次講給一位為官又為文的朋友聽時,他馬上斷言這是一個官或商包的“二奶”是用青春換經濟一族。
至今我的內心似乎明朗了許多,她是物質的,我是精神的,當交換物質的青春不在時,物質也隨之而去,所以她憂郁,由于她的不勞而獲所以我在內心鄙棄,當經過自己的努力解決了溫飽問題后,我開始追求精神的享受,我們都一樣是鍛煉,因為我們的基點不一樣,追求不一樣,所以我更快樂些。可是物質是基礎,精神是上層建筑,所以我和她本來就是孿生姐妹,所以在蕓蕓眾生中,我會更關注她。
現在我依然天天行走在我們共同走過的路上,昨天我不經意的側頭,發現路邊多了一座新墳,墳上覆蓋著一個大大的扎滿五顏六色紙花的花圈,在路燈的照耀下更加光顯,看著看著微風吹來,那些花活潑了起來,發出了歡快地沙沙聲,我死死地認定那是她重生后的歌聲。
我心釋然,腳步輕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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