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網時,和將軍了起老師,他說老師嚴厲為我好.
"也許吧."搖要頭,我輕嘆.
將軍詫異,嘴張得能塞下他的拳頭."這都懷疑?"
"為什么不能?"有懷疑才會進步,懷疑一切是學生的本分."或者說我是沒良心的好孩子,總愛懷疑對我好的人,思考其動機,并且內心深處一直有著一個希望,希望死亡車禍,離婚,疾病等災難發生在我身旁.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體會體會,一直生活在禁止如水是環境里的我漸漸萌發如此惡毒的念頭,并任期瘋長.
"月光,若在六十年代,這句話夠你死一百次了."將軍隱身了.(這是他離開的前兆).
"時運不濟呀,生在文革,說不定我能戴將星呢."看這屏幕上已然黯淡頭像,我急了,開始胡侃,希望借此放緩他將離去的腳步.
"戴將星殘-一輩子?年輕人.三思后行啊."說著,他又沉默了,其實將軍說得也對,元帥,敗夫,面對"文攻武衛"不彎腰的,都沒討了好.即使后來平了反,天已不是原來的天.
不知誰說的,做官先要學會當狗.我一直不明白,后來才知道,這話損,但很精辟.
我從小立志從政,希望可以造福一方,也一直為自己有這么有這么高的覺悟自豪.整風時我發現,自己引以為榮的官員是騙子、嫖客,真搞笑.我算看透了,政客都是不擇手段的陰謀家.
將軍一直沒說話,估計工作去了.他是姐姐的朋友,是行政人員,我就是在他這里重拾起進廟堂的夢想.他讓我知道并不是所有官員都那么腐。腋兄x他,以他為偶像并一直向其套取為官之道,雖然他在網上叫我師傅.也許是距離產生美吧.和將軍一起,沒有父母那樣的壓抑.我們無所不談,雖然常常因我童言無忌而冷場.而爸爸就不同了,他常把我泡網說成"打漁"并且命令禁止,理由是"這里是家,不是漁場"下巴高高抬起.雖然他常常在網上看片、下棋.但我不敢反駁,人啥身份,我啥地位,差距大了,威勢自然積了下來.
我離家出走了,迷茫地看著網吧喧囂的人群.將軍下線了,孤獨再次將我籠罩.在我離家的日子里,我的心一直被捆著,隨著時間輪盤的轉動一個勁地抽緊."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我討厭朱自清,他為什么要寫《荷塘月色》.讓我想起姐姐,雖然每次孤獨都會想起她,淚水再次將世界淹沒.
"你為什么要哭."姐姐還沒來,她的朋友蘇蘇陪我一起聊天.
"不知道,我也不想,還是忍不住要哭.沒有為什么,想她了,我就會哭."我真是莫名其妙的人,竟會如此牽掛一個網友,名義上的姐姐,還把對她的思念養成一種習慣.想到這,我不禁害怕起來."也許我怕她忘記我,我不能讓她承諾.會給她加重負擔,我不忍心她難受.
"她不會忘記你的,她會來的,哪怕最后一秒."
脆弱的人有很強的依賴性,在受傷時總想找個肩膀.當我受傷時會想起媽媽,后來媽媽要求我獨立,不讓我靠她了.我有一個大哥,親生的大哥,比我還沒良心的家伙,我找他倒苦水招來是一頓拳打腳踢(我打不過他).權衡利弊,我毅然決定賴著姐姐.她是我唯一的依靠,雖然我沒見過她,沒聽過她的聲音.但無論何時何地,我愛她,信任她.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現實中,人們守著真名說一套套假話;網絡里,他們又起著假名揭自己的疤.姐姐卻不在乎我的欺騙、無禮、以及隨時地莫名地戒備.她靜靜地看著我,靜靜地,憐愛地看著我,像看著一只受傷的小鹿.然后輕輕地幫我包扎傷口,撫平我皺起的眉頭。之后悄悄地走了。現在,我想她。
"我的名字是夜月光,其實我是名光,姓夜月,姐姐大概第一次見我這種姓氏,她總叫我月光."對于姐姐這種錯誤,我并沒有向平常一樣生氣,相反我欣喜,因為她試著叫我昵稱,雖然叫錯了.
"那我們以后叫你什么?"蘇蘇郁悶著.
"當然是月光,沒有姐姐的網絡不再是網絡,我還是你們的月光."或許你們該叫我"陽光".這是我的小名,媽媽總這么叫我.月光太冷了,無盡的夜里,空無一物,只有寒風伴著月光的眼淚跳舞.月是唯一的.
"月光,看天,世界多美。"
"也許吧,不是我看錯了這個世界,就是這個實際欺騙了我,"看著窗外的天,好清晰的黑,像一種疾病,難以治愈般的絕望的黑,我沒告訴她,大同下雨了,或許她那兒的天很藍,健康亮麗的藍.
"少年不識愁滋味,為斌新詞強說愁,月光,你不該是憂愁的孩子,你那美好的家庭背景,是每個人都嫉妒的,你真是還生在福中不知福.
"別和我說那該死的家族,該死的規矩讓我連出去逛街的權利都沒有,我剛出來時鋪天蓋地都是尋人廣告,而現在,到處都是見縫插針的記者,真不知道離家出走都這么難,我甚至懷疑我的房間,宿舍里都有針孔攝影機有人為了得到那些該死的內幕不擇手段,"鍵盤憤慨地在我手指流出的血液中跳躍,發出痛苦的呻吟,或許我該告訴你,我出走是因為我告訴爸爸,說是那個最疼我的三伯會奪走爸爸的一切,爸爸卻不相信,他打我,他竟然打我,我真的親眼看見三伯偷偷在保險柜里找著什么......在我出走的第二天,爸爸向媒體宣布,家族因某些原因將進行一次整頓,他會以他特有的方式處理危機.
翻出今天的新聞,鮮紅的影象撲面而來了,被割掉一葉肺,六叔搶救無效,我并沒像預料中的暴跳如雷,也沒有悲痛欲絕,我只是軟軟地癱在那里,猶如一堆黑漆漆的爛泥,不敢想象,是什么能讓一個人做這么大的改變?錢財?權力?還是三伯瘋了?爸爸瘋了?我也瘋了?這一切都亂了.
"我痛恨利益……那種隨時可以進行的背叛,欺騙和出爾反爾……或許我不是適應商業社會的人,屏幕里=眼的和鍵盤上的應和著,交流著,流光溢彩晃著我,眼睛好痛撕裂般地痛.
"越長大越發現人著輩子真的很短,能做成的事很少很少,生命越往后越顯潦倒越見荒蕪,倒是那些已成回憶的過往歲月,點點滴滴都成了一筆無可估價的財富,它們是真實活過的證據,生活太美好了,怎么過都的浪費,也正是因為套美好了.隨手打撈起的都是閃亮的珍珠,月光,你應該開開心心地過好今天,為明天積累珍珠般的回憶."姐姐來了,她看了我們的聊天記錄,給我發了信息,剎那間,千言萬語涌上心頭,堵在一起,憋得我喘不過起來,姐姐真的只有22歲嗎?要經歷多少風雨才能有這樣的感悟,姐姐你過得好嗎?我想了解你的一切,可你說要等時機到了才告訴我,時機該死的東西.
"今天下雨的天空很灰暗,我在網吧看到魚從玻璃上滑落的樣子,原來是有軌跡矛盾的,題目斷裂.急促.破碎.緩慢,像一個脾氣暴躁的人欲言又止,充滿壓抑,"我看著窗外的天,猜測著姐姐的事情,字在屏幕上躍出,消失.躍出.消失……
"一切事物的相貌是顯示自己的內心儲憶,月光.相信我,天很藍,你會愛惜自己,你要好好的努力學習."來吧,進行最后的游戲,然后回家.
爸爸以輸掉這場沒硝煙的戰爭,他低估了利益的可怕,四伯帶著姑姑去河北開創業務,大伯從軍區回來,看了一眼,嘆氣,又走了,意外的是來了兩個帶著孩子的女人,她們都說自己是六叔的女朋友,爸爸出事后,兩個女人抱張支票滿新歡喜的跑了,留下了阿亞和小丹,晚年影子的三伯帶著小丹,意氣風發地回北京全面接管了夜月家族,爸爸叫阿亞抱著六叔的骨灰,把他送去東北軍區,托付給了那個氣宇軒昂肩頂將星的姨爺爺,之后決定舉家搬遷,我們搬到一個小山村,媽媽說外公埋在這里,我好奇地四下看看,一個滿是山的村莊,沒想到一代梟雄竟埋在這里,將相總是人,王侯終歸土,為了飄渺的的幸福放棄堅守的愛,值嗎?這個世界既不是有錢人的世界,也不是有權人的世界,它是有心人的世界,人生如此短暫,生活這般平凡,生命的軌跡各有不同,或者瑣碎忙碌,或者有所我們努力生存的目的不是一定要各領域有所造詣或許只是讓自己和別人都更快樂,而現在家散了,三伯你真的快樂嗎?
爸爸鬢角開始有了白發,自從那次手術后爸爸再沒以前那么威武,就抱著那張冷黃的黑白全家福發呆,嘴里念念有詞的不知說些什么,家里客人明顯少得可憐,只有大伯來過一次,他放棄了轉業的機會,說部隊就是他的家,仍舊留在軍區當政委,院子里的花啊,草啊都長瘋了.
"月光,你姐姐搬家了,我們找不到她."蘇蘇一臉愧疚.
"沒事的,姐姐有自己的天空,她會幸福的,"我早該想到了,最后的游戲,姐姐的反常,只是姐姐為什么不上線了?
"月光,吃飯了,這么大了,還不=正業,你們這一老一小,我真沒轍了,前段時間,你爸瘋了似的游戲,家族長老會也不參加,住院那天掙扎起來玩了一會,說有人需要他,唉,都自身難保了還瞎折騰,好在你回來了……媽媽來了,還是這么嘮叨,不過爸爸什么時候和我一樣玩"天堂"了,難道家族危機時,他特有的處理方式竟是玩網絡游戲?真瘋狂,若不是我找不到,真想拉住姐姐,告訴她這個世界多瘋狂.
現在,我自由了,經常獨自坐在山頂回憶著以前的點滴,我騎我單車,在山間的小路上亂逛,尋找那個熟悉我的陌生姐姐,我知道,她一定在我身邊,她愛我一直在關心著我……
我是離家出走的陽光/,逃避/.溫馨像冰一樣的烈炎如針刺骨/迷失在無盡夜里//我是掉進枯井的陽光/,忍受寂寞如井底干涸的縫隙荒誕.可憐/凝成唯一的月亮//我是脆弱的惶恐地躲在烏云后的月/警戒/暖風伸舒臂膀翩翩起舞/丟棄灰暗的面紗//,悲傷的無助的明月/升空{閃電在撕扯}/思念是久經別離的月光盲目、凄涼/尋找風的故鄉.//沒有星星的夜里,月光會來守護你/,天邊,身邊.承諾,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