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接下來的故事是平淡的,也許沈昕陽開始注意這個沉默的女子,然而他也只是注意而已。陶城的飲食起居逐漸恢復正常,因為緊張的復習考試開始了。原來一切都是很簡單的事。
很快考試結束,陶城回到了自己思念的家。這個夏日很炎熱,陶城除了偶然和朋友出去聚聚,幾乎足不出戶,整日在家里打碟、上網、看電影、看小說,生活平靜。對于昕陽,她只會在某一個晚上想起,然后徹夜想念,想念到疼痛。但是愛情是一個人的事情,與沈昕陽無關。
從群里的玩笑中,陶城隱約知道了他愛的那個女子,那個被愛著的女子因為學業狠心出國留學,傳說是約定三年,三年之后必定回來,情人團聚,皆大歡喜。很浪漫的愛情故事,好像時下流行的韓國電視劇。
大二上來,陶城幾乎避開了所有會見到他的可能。有時在學校的某個地方狹路相逢,陶城總是露出她標志性的微笑,僅此而已。沈昕陽的生活她干涉不起,她的愛情只到此為止。
不是因為那個美麗的傳說。
可是沈昕陽,那個感情細膩的南方男子。在某一天的下午,他早把一雙靈動的眼睛裝進了心里。她瘦弱的肩堅強的挺立著,像陽光下或者風雨里的一棵小樹微微顫抖著。她的眼睛很大,大到似乎可以把人看進心里去。她看他的時候她的眉總是糾結著,可是當窗外飛過一群白鴿時,她卻笑得如同一個嬰孩,很純真。她就是陶城。
(五)
那么,她愛他,他也愛她,故事已經沒有了敘述的余地了吧?自然男女主角像童話中的王子與公主一樣過著幸福而甜美的生活。
就連沈昕陽也是那樣認為的。兩個相愛的人有什么理由不能走到一起呢?
在學校的大禮堂里,沈昕陽請陶城去看電影。因為第一次,他選在學校,他希望陶城不會因為陌生而緊張。陶城沒有逃避,她欣然而往。黑暗的禮堂中他們如此的貼近,他的胳膊肘子貼著她的,他的體溫籠罩著她,他們彼此感受著來自對方的呼吸和心跳。可是陶城卻有點陰郁和狂躁,她不適應這樣的氣氛,空氣中散發出來的戀愛的氣氛。遠處不多的幾對情侶寥落的坐著,電影不是剛出來的,故事也不吸引人,但是來的人本來就不是來看電影的,他們是來感受戀愛的。
突然,陶城站了起來,沒有說任何話就跑了出去。沈昕陽即刻追了出去。
陶城,你怎么了?
我要回寢室。沒有多余的話。
昏黃的霓虹燈下只剩一道欣長的黑影,孤獨地,怔怔地,仿佛在若有所思。
而后來,沈欣陽還是約了陶城幾次,并隱約告訴那個傳說只是肇事者的小玩笑,可是每次她還是中途匆匆走了。
那么,她是愛他的嗎?
應該是的吧。要不然,她怎會在他不看她的時候把他的臉細細端詳;要不然,她怎么會告訴他她喜歡他;要不然,她怎么會突然跑到圖書館的閱覽室里一室一室的找他,只為了看看他。可是到底哪里不對呢?他總是靠不近她,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能看清她。她就像屹立在瑤山上的一株驕傲的雪蓮花,冷冷地獨自芬芳著,抗拒任何飛蝶蠅蟲的靠近,即使它是喜歡它們靠近的。
那么,她的愛呢?她愛的只是那個牽動她的心的那個瞬間吧。她愛的是她心中完美的人,只因為在那個恰當的時間恰當的地點,然后正好他出現了,然后她開始愛上他,他只是一道她心里一道美麗的虹影吧。
愛情原來是一個人的事情,沈昕陽想。
陶城卻不是這樣想的,她和沈昕陽約會了幾次,她既快樂又焦躁,她不能靠近他,所以她只好躲避著。但是她不肯承認她是在躲避什么。她自己找了個借口:她對于他,也許只是一個被考慮是否被接受的對象,而他對于她,他將會是她的一切,她生命的一部分。如果她繼續沉溺下去的話,也許有一天她將不可自拔,這開始就是個錯誤的對白,如果她現在可以放手還是放了吧。這樣也許會少受點傷。所以她要放手了。
這個世界的許多故事就這樣常常沒有結局。有些人之間的相遇也許不過是幾年,幾天,幾分甚至幾秒就擦身而過了。沈昕陽和陶城的故事依舊在繼續著,在各自的演繹范圍內,與她與他都已了無干系。
陶城病了,沈昕陽是在幾個月之后輾轉從同學處得知的。但是,他們之間了無關系。
她得了青春期焦慮神經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