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開始了。太陽不留情地炙烤皮膚。柳葉兒在最前面站軍姿,汗水從栗子殼一樣的肌膚流下。柳葉兒只覺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陽光,渾身酥軟。
“這位同學怎么了?”
她倒下的時候沒有感到痛,聞到一股薄荷清香,夾雜著陽光的氣息。
睜開眼睛,空氣中彌漫了消毒水的味道。看樣子是中暑了。醫務室里只有忙的不停地醫護人員。柳葉兒休息了一會兒,起身回教室。
天色已晚,教學樓燈火輝煌。柳葉兒進教室時,同學們大都熟悉了,鬧哄哄的。她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翻開筆記本寫日記。很久就養成這個習慣了。
班主任宣布紀律之后,就開始安排座位了。是按升學成績排的,柳葉兒記得她是第七名。收拾好課本,繼續書寫心情。
總是聞到若有若無的清香,伴著香味寫日記最舒服不過了。偏在她心情好的時候,前面的男生轉過頭打了聲招呼。她禮貌的抬起頭,那薄荷香味更濃了。
“你還記得我吧?”那個男生笑著,嘴巴彎彎地,眉毛彎彎的,好可愛。
“見過么?”
“你今天暈倒,是我把你送到醫務室的。”
“哦,謝謝。”柳葉兒淡淡地說。
“我叫尹友恒,你呢?"“柳葉兒。”
她盯著筆尖,漫不經心的回答。突然她的筆記本被抽走了。尹由恒把它拿在手里,好氣地翻閱著。
“你給我!”柳葉兒有些生氣,一把搶了過來。
“你終于有反應了,干嘛那么淑女呀。”
柳葉兒沒有搭理他,寫著寫著,眼淚就落了下來。滴在寫過的字跡上,模糊一片。
尹友恒慌了:“喂,你別哭呀。”
柳葉兒不吭聲。
"老大,別哭了。對不起嘛。”這次是央求的強調了。
柳葉兒干脆把臉埋在臂彎里,祈求這個頑皮的男生別再煩她。她愛哭,但不想讓人看到。
可尹友恒偏不回轉過身,他把手肘支在柳葉兒的課桌上,托著臉觀察她。
第二天站隊時才發現,原來尹友恒就站在她后面。軍訓的最后一天組織去登山。走了很長很長的路,終于登上頂峰。
自由活動,柳葉兒坐在離山崖最近的巖石上,盡情眺望風景。男同學們都赤腳下了水,她看見尹友恒彎著腰在水中摸索。不一會兒,他站起身,向她揮揮手。他手中握著一只蚌。尹友恒站得筆直,穿著一聲綠色軍裝,像極了一株薄荷,沁人心脾。
柳葉兒一時竟呆滯了。
刺耳的哨聲響起,同學們迅速站好隊踏上歸程。尹友恒把蚌塞到她的手里,調皮的笑了一下。柳葉兒緊緊的握著,甚至感覺到蚌柔軟的身體在蠕動。她把它放到一個盛有水的瓶子里,藏在床底下。蚌殼發出美麗的紫色光澤。偶爾伸出乳白色的肉體,輕輕一觸,就縮回去了。和柳葉兒一樣靦腆。
高中學習生活正式開始。柳葉兒很努力地學,那么認真,認真的讓人心疼。
晚自習時間,尹友恒總會扔一些紙條。有一次寫道:“知道我為什么把蚌送給你嗎?因為你和它很像,卻和其他女孩格格不入。”
什么意思?柳葉兒靜靜的想,風吹亂了她的短發。于是她寫道:“我沒覺著啊。雖然淑女早就過時了,可我喜歡堅持自己的風格。”
一句一句積累,便熟識了。
第一次月考中,柳葉兒一下子降到了十幾名,盡管她很刻苦。那天晚上看電視時,她請假回了宿舍,蒙上被子偷偷落淚
門開了,柳葉兒沒去管它。直到尹友恒掀開被角,她才坐了起來。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卻注意到她眼角的淚光。
一句話也不說。尹友恒陪她做了很久,說;"去花園吧。”
柳葉兒跟著他來到了花園,大朵大朵的月季花盛開,天空繁星點點。柳葉兒心情好了許多。她輕聲說謝謝,可他沒聽到。
淡淡的過了一個學期,期末考試之前又調了一次座位。尹友恒離她很遠,他笑著對她說再見,天使般的笑,留下清新的薄荷香。
整個寒假柳葉兒都在期盼開學。外面飄著雪花,透著青蘋果的味道。原來自己那么想見他。
新學期伊始,體育課上,朋友對她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尹友恒有女朋友耶,我幫他送過信…”
之后說的什么,柳葉兒沒有聽到。她看著尹友恒在操場上打籃球。一個假期不見,他長高了好多好多,他投進一個球,朝她笑了一下。
宿舍里,朋友偷偷說:“快看,那就是尹友恒的女朋友。”
柳葉兒望去,好可愛活潑的女生。
尹友恒還是愛向她笑,笑著關注她。柳葉兒不敢迎接他的目光,怕心會痛。是自己太保守,怪不得別人的。
我喜歡你,你知道嗎?我會等你,等你,等你…----柳葉兒
期中考試后,柳葉兒發現蚌已經死了,有一種怪味。她舍不得扔掉,想把殼留作紀念。清洗時驚喜的看到蚌殼里有一粒珍珠。這是蚌用生命呵護的啊。
知道成績的那個下午,柳葉兒又去了花園,意外的遇上了尹友恒。置身于花叢中,難以掩飾他的薄荷香。
尹友恒看到了她。于是她轉身往回走,尹友恒追了上去:“我知道你會來這里。柳葉兒不敢言語。
“葉兒,我發覺我一直想你。”柳葉兒掙開了他,大步逃回教室。她感到尹友恒周圍的空氣寂寞又凄涼。
“對不起尹友恒,你的女朋友在我們中間。”
她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加快了步伐。但尹友恒的呼喚迫使她停下來。
尹友恒走到她面前,把手中的珍珠塞到她手心。不知他怎么拿到珍珠的。還有一張信紙,是他給他前女友寫的信,飄逸的字跡飛揚:“我喜歡另一個心思細密的女孩子了,她是一片柳葉…”
柳葉兒低頭淺淺地笑。
“回答是什么?”
柳葉兒把珍珠用力一拋,在朦朧的黃昏下綻放炫目的光彩。
“我喜歡你尹友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