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9月,開學的日子。年少的我也正如大多數的莘莘學子一樣,離開家鄉和父母,獨自一人來外地求學。來到了南京,這個和我有著不解之緣的城市。
稚氣未脫的臉孔洋溢著無限的喜悅和歡欣,滿載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同宿舍的琳琳是南通人,也算是我的老鄉。她一來就報名參加了校學生會,進了體育部,說是這樣就可以不用早起出早操了,這家伙!沒過幾天,她拉著我的手匆匆下樓,說給我介紹一位朋友:“花,他是***,98屆的,學生會生活部副部長,也是我們體育部的干事。”我當時沒太在意,只是微笑著,禮貌地說了聲你好。豈料,從此以后,你與我的生活便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嚴格說來,關于學校的記憶已然模糊。于是我便在這大堆大堆的信件和厚厚的日記中細細找尋,可惜有的也只是些零零碎碎的片斷。唯一確定的,便是你對我的好,而我,接受的理所應當,卻不給任何回報。
終于在一封你的來信中看到你的道歉,說不該喝的爛醉,說了讓我傷心的話。同時在我自己的日記中得到了確認,“3月26日,我付出了這么多,究竟得到些什么?你的這句話,深深鞭打著我的心。”
思緒被拉回到那個寒冷的夜晚,你舍友中有人打電話讓我去操場看看你,說你醉了,瘋了似的,還有人直接在宿舍樓下喊我的名字,拜托一定要下去看看你。我們宿舍頓時亂作一團,其他宿舍的同學也跑來問到底發生什么事情。我擔心著你的身體,卻也非常反感你這樣的舉動。那時的你,已經學會了抽煙喝酒還有打牌,全無學生會干部的形象可言。我跑到操場,憤憤地質問你到底想怎么樣?你終于怒了,仰天大吼:“我付出了這么多,究竟得到些什么?”說完又跌跌撞撞倒在了草坪上。你的舍友一邊勸慰一邊將你扶起,我對“帽哥”說一定好好照顧你,他點頭讓我放心,說不會有事。此時的我也早已泣不成聲,我還太小,何以承擔你如此沉重的愛和付出。
畢業前夕,我結束了一段自認為此生最美麗的愛戀,我從那個男孩口中要來了四個字“不要等我”;氐綄W校我一個人在燈光球場發呆到11點半宿舍熄燈;氐剿奚釁s恰巧接到你打來的長途,你在外地實習。在我失戀的第一時間竟然能聽到你的問候,感覺有點奇怪。我沒有說起這事,只是告訴你明天是我們最后一門畢業考試,我當然不用像別的同學那樣在走廊里點著蠟燭埋頭苦記,所以很有時間和你聊電話。我們一直聊到凌晨一點多,直到你的電話卡傳來提示音說余額不足,我笑了,說就這樣吧,我明天還考試呢。
畢業后我去了昆山實習,其間收到了你的來信還有網上給我的留言。“一直以為我對你的執著就是對你的愛,無意間一位朋友的話提醒了我,只是因為付出太多,才不甘心這份感情就此毫無結果。所以我該覺醒了。祝你幸福!”那時我便隱隱覺得,你就要開始慢慢離開我了。
兩個月后我去了上海工作,11月底收到你寄來的生日禮物,快過年時你說廠里發了年貨想要分點給我,過年回家時你來上海轉火車,我卻沒有去見你。常常接到你的電話,當然只是朋友式的關心和問候。偶爾感冒的時候,聽到這樣的關心才能覺得倍感親切和溫暖。有次在電話里聽說我在加班又沒吃飯,你說我太不會照顧自己。不一會兒,就有快遞進來送了一份麗華高級套餐,說錢已經付過了。在以后的日記里我發現了“現在想來,虧欠最多的是***”這樣的句子。是的,對你,我是虧欠的。
2004年,輾轉的我重新回到了南京工作。感情上,與我交往的便是現在這位已經領了證的先生,而我的心里卻始終放不下畢業前分手的那個男孩。這一切,當然你都知曉。對你,我可以無所顧忌暢談自己的心事。我好像從來不怕在你面前丟人,也從不在意自己在你面前有什么形象可言。你說我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盡管如此,你還是會偶爾打來電話,一聊就是一個小時。了解我的煩悶,會毅然決定陪我出去附近的城市散心。現在想來,也只有在我遇到不快心中煩悶想找人哭訴時才會想到你,而且那么有把握你一定不會不理我。就如那次鬧辭職,我滿腹的委屈,給你發去信息你便立刻打來電話,耐心地聽我哭,只是哭。
直到那年,你從家鄉為我帶來茶葉,我遞上為你代買的回程車票,你說好感動。因為春運期間一票難求,所以才感動吧?可是你突然一臉嚴肅地望著我說“我能抱抱你嗎?”我下意識退了一步,笑著說“開玩笑吧?至于嗎?”匆匆道別,不理會你茫然的眼神。我深吸了口氣,責怪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只是太感動這張車票。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呢?
往后的幾年,我們的聯系更少了。我結婚的時候,你趕來了,又匆匆走了。后來,聽說你有了女朋友。再后來,我看到了你空間里的一句話“為了我們的將來,我會努力加油成為一個好丈夫,讓她幸?鞓”。于是我知道,你說出的話,就一定能做到。以后,我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麻煩你了,我不能再打擾你的生活。在我一直仰望自己心中的那道光的同時,卻也漸漸失去了在背后默默注視著我的你的眼神。
2009年9月,又到開學時。路過中央門車站看到一些迎新生的男孩女孩,在烈日下舉著某某大學的牌子來回走動。時間可真快,這一晃就是十年了;丶曳疆厴I留言冊上你那句話時,我才開始仔細回憶,卻發現記憶已經開始褪色。心中有些淡淡的惆悵,獨自去了無錫,回來時我想去看看你,于是,我停在了常州,這個有你的城市。
我有幸去了你的新家,參觀了你的新房,雖然有點小可是卻收拾得井井有條,微小之處盡顯溫馨幸福。你說你們已經領了證,婚禮就在下個月舉行。而此時你的妻子并不在家,你晚上也要上夜班,于是我答應留宿一晚。留宿這晚其實我并沒有睡好,感慨萬千。次日清晨我早早便起來了,細心地疊好毯子,洗漱過后,我拾起掉落地上的每一根長發,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8點半多,你回來了,你說車子給老婆開走了,所以只能騎電動車送我去車站。我把雙手搭在你的腰間,卻再也觸不到當年坐在你自行車后的那份感覺。此刻在我眼前的你,心里一定滿滿的,全是你即將舉行婚禮的新娘。而我,唯有祝福!
對于你,雖然無緣風雨同舟,卻也已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正因為有了它,我的生命才會如此飽滿,我的人生體驗才會如此豐富。相識十年,我只想說——
對不起!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