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游走在寂寞的邊緣,擋不住回憶。
我時常因為漫漫長夜得不到終結而感覺到害怕。怕自己等不到黎明的破曉,怕在入睡前就已經瀕臨崩潰,怕一屋子的黑像房頂的琉璃一樣掉下來將我無聲的埋沒。總是給自己找這樣那樣的理由,去讓自己相信繼續(xù)存在于這個星球上的合理性。比如,為了生養(yǎng)我而日漸衰老的父母,為了在流年中與我一起披荊斬棘的朋友,為了曾經說過要天荒地老的愛人,哪怕,是為了虛幻的生命烏托邦。唯獨忘了我自己。
于是,我赤裸裸的來,一個人孤獨的行走,徘徊在光怪陸離的繁華與蕭索之間,像一個獨行俠。最后赤裸裸的離開。生命的意義變得空洞而乏味。有時候,我真的在想,與其活得這樣支離破碎,又何必非要妥協?到底是什么東西在牽絆著我,使我固執(zhí)的流連于這塵世間?無奈,尋不到答案。花花世界,翩躚起舞的蝴蝶總是親吻最美麗的花朵。然而,誰又曾料到,蝴蝶的世界卻只是個黑白分明的國度呢?想來豈不令人悲愴。
蝴蝶飛不過滄海,似水流年拯救不了離殤。
我們的愛與恨,我們的情與愁,我們的聚與散,要么被歲月腐蝕,要么化為默片的時代。我知道,我走以后,一切云淡風清。
我想起十多年前,我第一次騎自行車。當我坐在一輛幾乎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搖搖晃晃的那個時候,仿佛就已經預示了我未來風雨飄搖的命運。悲觀而精準。原來那么稚嫩的我,在摔倒的時候沒有哭泣,只是因為和多年后的今天相比,那只不過是一次再純粹不過的摔倒罷了。僅此而已。不值一提的疼痛。年少時候的我,總是喜歡一個人在夏天的午后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采一兩株不知名的小花,別在腰間。然后,穿梭在綠色的麥田,和蚱蜢玩捉迷藏,和知了蛻下的殼親吻,和向日葵合影留念。
然后的然后,是坐著那輛不肯改變的長途汽車,回到陌生的城市,完成陌生的生命。城市的喧囂,總是莫名的給我一種置身事外的錯覺。好像,我從來就沒有作為一個真正的主人活在這里。游離在城市的邊緣,是我生命烏托邦的放空。天空沒有回響。每天穿梭在教室,飯店與宿舍之間,忘了歡娛的模樣。做沒完沒了的練習題,聽觸目驚心的數字,睡總也覺得不夠的覺。然后,拼了命似的為了所謂的理想而努力。這奮斗卑微而可恥。童年的秋千架還在那里嗎?會不會已經被遺忘在青春的盡頭,只留下嘆息聲。我多想我已度過的生命只是草稿,能有一遍可以謄寫的機會,那該有多么好。當然,這也是烏托邦的夢想。
最近的一天,我的舍友對我說:“你每個星期日都可以回家,而且回去了你媽媽還會給你做一頓豐盛的午餐,真幸福”。也許,他并不知道一頓普通的飯不會有豐盛。只是,有一點他說對了,我應該覺得幸福。因為,家在朔州的他自從高考落榜,參加復讀以來,如果忽略國慶節(jié)在家短暫的停留,那么他已經有七個多月沒有回家,沒有吃他媽媽為他做的一頓飯,沒有聽爸爸對他的一聲叮嚀。每個月底,當我們舒舒服服的在家享受兩天半的假期的時候,他卻因為宿舍不讓住而在外流浪。說起來我覺得羞愧,覺得心酸。遺憾的是,我并不能為他做些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會顯得唐突,我怕傷害了他的心。
于是,我繼續(xù)幸福著這只屬于自己的幸福。但愿,有一天,我可以用自己微薄的力量,為我愛的人,撐起一方深藍色的天空,實現生命的烏托邦。